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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岁说

黄开林

  2025年4月14日,是我七十岁生日,也就是说,我已走完人生整整七十年的路程。有人喜欢过虚岁生日,我这人实在,过实不过虚。

  人生七十古来稀,这是杜甫《曲江二首》中的一句,上句是“酒债寻常行处有”。酒债,我觉得是“酒渍”之误,人老了,酒杯端不稳,衣服上洒几滴不足为奇。持“酒债”说的好像也对,靠典当衣物买酒,只能管一时之醉,不如赊账来得久长。七十古稀,人生苦短,再不想办法醉几回就来不及了。

  我不会喝酒是出了名的,一杯微醺,两杯舌僵,三杯卧床。杜甫是想喝没钱买,我是有酒喝不了,这便是人生难得圆满。退休后,我心想再不学着喝点酒,这一生就亏大了。决心一下,马上行动,翻箱倒柜找出一瓶好酒,喝不了大口就小抿一点,逐渐加量,现在也能喝个三五杯。

  人不管活了多大,走了多远的路,都不能忘了出生之地,也就是叶落要归的根。如果从学步算起,我只在草鞋垭生活了14年。14岁,对女孩来说是将笄之年,对我来说,就是舞勺之年。我在老家没学到乐舞,却学会了干各种农活儿,知道了粮食的来之不易。伙伴们的乳名,现在我还喊得出来。家乡的一些小地名,我依旧记得一清二楚,如莲花台、仙人脚、冷浸湾、月儿坝、老人洞、白岩寨、天池庵等。

  我很想为草鞋垭写一本书,可惜离开家乡太早,老人们都在时没有多问,现在更没有人说得清了。想找年龄大的人采访,旁人说:“你都七十了,还不算大?”是啊,比我年龄大且熟悉草鞋垭的人,真找不到几位了。比我小的人,我不认识,不仅问不出啥,他们还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些情况。

  人一生中想做的事情太多了,大部分都做不完。做了的事,有些不是最重要的,也不是非做不可的。没做的事,有可能是因为难做,有可能是做了一半不得不停下来。有人自我安慰,过去是“人生七十古来稀”,现在是“人过八十多来兮”,今后是“人到九十不稀奇”。我离“不稀奇”也快了,如果未来真的有20年,我得好好生活,趁腿脚还能动,尽量多去一些地方;趁牙齿还未掉,啃些难啃的,嚼些难嚼的,尝些过去吃不到的东西。如果未来真的有20年,我得好好示弱,扛不动就不扛,撵不上就不撵,争不赢就不争。

  七十岁了,作《七十岁说》,为这一重要人生节点画个句号,给自己的生日写一篇祝辞。祝自己能吃能睡,祝家人健康快乐,祝朋友吉祥如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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