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人生最初的记忆里，我一个人坐在床上，手里抱着一本厚重的英文字典，从第一页慢慢地翻到最后一页，再从最后一页慢慢地翻回来。一岁多的我还不识字，那本英文字典只是我的一个大玩具，我一边翻着字典，一边等着妈妈下课，回家。是的，我的妈妈退休前是一位中学英语教师，她是学生们口中的“武老师”，是同事们口中的“武先生”。在教学的三十多个年头里，她陪伴着成百上千个孩子长大。我知道，在妈妈心里，她的学生就是她的“孩子”，是我的兄弟姐妹。

　　“我任教的是一所市重点中学，能考到这里来的都是尖子生。很多孩子都多才多艺，无论是平时上课，还是班里开联欢会，学校开运动会，孩子们都会竞相表现，一展所长。我和孩子们相处得非常融洽，整个班级就像一个大家庭。”武老师（在这里，我还是想称她为“武老师”）回忆说，“可是班上几十个学生，朝夕相处难免会有些小摩擦。有一次，放学后两个男生吵起来，有学生跑到办公室向我报告。当时学生已经离校了，我担心他们在校外发生什么意外，就赶紧出去找他们。我骑着自行车在周围找了一大圈儿，才把他们找到，又谈了很久帮他们解开心结，看到他们和好如初，我终于放心了。”

　　“曾经我班上有一个男生，因为父母工作调动，要到国外去继续读书。他刚到国外语言不通，加上对人际关系的不适应，感觉很苦闷。几十年前，打越洋电话不是很方便，他就写信给我，讲述自己遇到的各种难题。我赶紧回信鼓励他，也让班上的同学们给他写信，和他讲班上的一些趣事，虽然远隔重洋，但我们依然和他在一起。这种通信持续了很长时间，直到这个班级毕业，大家的联系也没有中断。”武老师说，“有时父母工作忙，照顾不到孩子的心理感受，就需要老师及时补位。”

　　“还有一个女生，家里条件不是很好。到了毕业年级，我让她考虑住到我家里来。”武老师说，“我也有女儿，可以和我女儿同吃同住，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。”

　　尽管退休快20年，昔日的学生们都已为人父母，但武老师依然牵挂着他们：“没有一位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成才，我最欣慰的是我的‘孩子们’都成才了。直到现在，我带过的好几个班级每年聚会，还会邀请我参加。这些学生现在已经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，但他们依然愿意和我聊聊工作和生活中的琐事。在我心里，他们永远都是当年的那群孩子。”

　　本报记者 王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