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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 恩

舒 州

  我对风云感恩。风和云,皆没有意义,人自会阐释那风那云的意义。强给的,总是廉价;找寻的,才够珍贵。

  我对早晨感恩。早晨每至,都会觉得自己可以去干一件大事。夜晚,这个念头照例破灭。可次日的早晨,我会对这个幼稚可怜的念头,继续信以为真。

  我对地图感恩。脚没有替我走过的地方,目光已经替我走过。我没见过的地方,化成一个地名来见我。

  我对文字感恩。尽管现实的我是中庸的迁就的,可是,文字却让另一个我可以是纯粹的极致的。

  我对远方感恩。在异地看见故乡,总是更美的故乡。远方,增加了一种凝望故乡的视角。是远方,让故乡如此值得想念,让故乡如此美丽而忧伤。

  我对夜感恩。夜的黑只是一种外敷,怕就怕,黑暗做了内服。白天,我是工作的“奴隶”,夜晚,我是自己的“王”。

  我对梦感恩。梦不值一提,最快的笔,也难记下梦事一二。梦的意义在于苏醒,在于证明苏醒。忽然醒来,有时孤独,有时失落,于是变得勇敢,渐渐学会自己为自己鼓掌,自己给自己鞭策。

  我对脚感恩。我的脚,或者任何人的脚,都谦卑、安静,不争不抢,清心寡欲,永远安于离心脏最远的位置。它去认识泥土,认识路,只在睡觉时,才与身体齐平。

  我对笑感恩。笑是种子,在脸这片大地上永远繁殖孕育。笑纹,成为脸上的年轮。生老病死,老最慈悲,嬉笑怒骂,笑最辽阔。

  我对想念感恩。偶尔想念一些动荡,怀疑自己是否也能仗剑浴血,像个英雄。偶尔想念一下唐宋,想象自己如果是块做诗人的料。偶尔想念世界某个角落,这一想,已经感动于自己即将发生的风尘仆仆与艰苦跋涉。

  我对爱感恩。甚至是爱着一些失之交臂,一些颠沛流离,一些无能为力,一些泪流满面,一些病老,一些荒芜、苦难、疲倦、手忙脚乱和气喘吁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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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 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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