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
有一回,一群孩子在河里戏耍,殷家贤儿子在一片水域自己玩,结果被一股水流冲走,不幸淹死。刘玉芳哭得死去活来,儿子刚死的那阵儿,几乎天天都披头散发顺着大清河堤喊儿子的名字。殷家贤眼含泪水抱着小女儿跟在媳妇身后,沿着大清河堤走过一遭又一遭。刘玉芳变得少言寡语,说话也软弱无力了。殷家贤开始把喝酒作为麻木自己的一种最好方式,天天以酒浇愁。有时喝多了还嫌媳妇丑,说自己是牡丹秧子开了一朵狗尾巴花,丢他的脸面,甚至踢两脚,或者打两巴掌,刘玉芳就畏缩在角落里哭。殷家贤玩阴招儿是不分亲疏内外的,都一样对待。那年媳妇得病住医院,一屋四张床,他总抓机会把嘴凑在媳妇耳朵边,用低低的声音骂街,那声音比蚊子叫还小,同时,手也不闲着,掐这儿一把,掐那儿一把,媳妇顾着面子,不敢声张,别人以为是夫妻俩说悄悄话呢。别人一凑过来,立马起身客客气气地让座、赔笑。
殷家贤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离间大家族,让他们内部不合,七个心八个胆,四分五裂才好。他更觉得自己脑子里装了那么多学问,干这离间的事还不是太难。于是,他就抓住一切机会,只要听说大姓族门谁家闹别扭了,叔伯弟兄不合啦,婆媳打架啦,谁家和谁家好得穿一条裤子啦,都是他瞄准的目标。那些人就在他不阴不阳的话语里被挑拨出好多矛盾,不少人还上了他的道儿,认为他帮自己出了好主意,还谢他。也有脑瓜儿清醒的人意识到是殷家贤玩的阴招儿,但又没高招儿应对。这些年,让他搅和得几个大姓家族都不团结。殷家贤每每挑拨成功一回,就要大喝一场酒,庆贺庆贺。
有一回,殷家贤喝多了,进门看见呆坐着的刘玉芳,就说:“我殷家贤不傻不苶的堂堂男儿,怎么就娶了你做媳妇!”就把积压在心里的怨恨发泄出来,抬脚就朝媳妇的肚子屁股猛踢。刘玉芳疼得打着滚儿哭,他恨恨地吐口唾沫,倒下呼呼大睡。等被尿憋醒了,酒也醒得差不多了,打个酒嗝儿,起来找尿桶子,却不见了媳妇。就在院子里四处寻找,结果刘玉芳在鸡窝与正房的空隙里蜷缩着呢。刘玉芳瞪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殷家贤,殷家贤怒气冲冲地像抓小鸡一样把媳妇抓到屋里,摁在床上,又是一通拳打脚踢。
天津人民出版社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