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幅照片的背景很简单,昏暗的室内射进一抹光。男孩的脸迎着光,轮廓鲜明的五官平静得像雕塑似的,令人心惊的是,只穿一件汗背心的瘦小身躯,双肩之下空空荡荡,没有手臂……
这是一张获荷赛摄影奖年度图片大奖的作品:九岁的男孩在战乱中失去了双臂。
获奖者在接受采访时说,最让人动容的,是小男孩刚刚意识到自己双臂被截肢时的第一反应。他对强忍眼泪的母亲说:“妈妈,我以后该怎么拥抱你呢?”
听了这话,妈妈的眼泪终于奔涌而出。
第一反应是人最本真的自我展现,是人内心深处最直接的想法。而后的各种反应,会经过理智的加工、利益的权衡,体现你的修养和教养,但它不是最原始的那个你。
朋友圈里有位文坛好友,琴棋书画皆通,最出色的是策划能力,头脑风暴时,那种场合必须要有他。
各种场合里,他总是坐在最中间,成为讨论的中心人物;又往往坐得最低——他坐着轮椅。
孩提时代,他罹患小儿麻痹症,从此失去了行走能力。
他90多岁的老母亲住在养老院,他定时去看她。老人家在身体上、精神上都无可避免地走向衰弱,最近一次他在朋友圈发文说:“95岁的母亲彻底失去行走能力了,必须与轮椅为伴。养老院每个楼道轮椅配置有限,我给母亲送过去一辆。”
收到儿子送来的轮椅,母亲显然很高兴,但这时她说了一句话,非常出乎我的意料:“我现在不会走路了,才知道你靠一副拐杖走到今天,多么难,唉,难难难!”
因为这位友人在事业上、家庭上的优秀成绩单,我们周围的人都几乎忘了他不能走路这个事实,但母亲从未忘记。
一个儿子和一个母亲,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如此相同。爱,超越了自身的不幸。


